天色尚被浓稠如墨的夜幕紧紧裹缠着，黎明还在遥远的天边艰难孕育。
高育良寓所的书房却己然亮起了昏黄黯淡的灯光，恰似黑沉沉大海上那一点飘摇欲灭的孤火。
此刻的高育良宛如一尊被寒霜侵蚀的雕塑，久久伫立在窗前。
幽邃的目光穿透那扇冰冷的玻璃，凝望着外头依旧沉睡在寂静之中的街巷，神色冷峻得仿若能冻彻人心，每一道皱纹里都镌刻着凝重与沉思。
彻夜未眠的他，大脑仿若一台疯狂运转却又故障频出的精密机器，反复梳理、谋划着应对之策。
然而，每一条出路都似被荆棘重重围困，让他眼底布满了阴霾，恰似乌云密布的苍穹，看不到一丝希望的曙光。
陈清泉的招供，就像一颗猝然引爆的重磅炸弹，其威力呈几何倍数扩散。
把政法系那看似坚如磐石的根基炸得千疮百孔、摇摇欲坠，曾经精心构筑、紧密交织的布局，如今在这冲击之下，己如一张支离破碎的蛛网，在寒风中脆弱地颤抖。
“老高，别太拼了，身体要紧。”
吴慧芬悄无声息地走进书房，她的脚步轻缓得如同蹑足在薄冰之上，手中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热茶，袅袅白气升腾而起，模糊了她满是担忧的面庞。
她的眼神里透着对丈夫处境的揪心，话语间却怎么也藏不住那忧虑之下微微颤抖的颤音，像是一根被拨动得过于紧绷的琴弦。
她自是知晓，在这般如临深渊的危局之下，任何言语上的安慰都显得苍白无力，不过是徒劳地往汹涌洪水里扔去的小石子。
可本能却驱使着她，想要努力缓和这凝重得近乎窒息的氛围，哪怕只是稍稍驱散一点那弥漫在空气中的寒意也好。
高育良缓缓转过身来，机械地接过那杯茶，手指触碰到滚烫的杯壁，却仿若毫无知觉。
他轻抿了一口，任由那灼人的热度在舌尖蔓延，似是妄图借这滚烫，灼散满心的愁绪，可那紧锁的眉头，却依旧没有丝毫舒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