韩萧闻声从办公室走了出来，眉头微皱。
他分开人群，走到跟前。
“都住手。”
他的声音不大，那两个打红了眼的兄弟却像被电了一下，动作都停了。
他们看着韩萧，脸上还带着怒气，但眼神里多了几分敬畏。
“韩指挥”
韩萧没看他们，而是望向那个哭泣的女人。
“嫂子，别哭了，孩子吓着了。”
他蹲下身，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，递给那个被吓得一动不敢动的小男孩。
然后他才站起来，看着那两兄弟。
“钱是国家的补偿，是你们未来过好日子的本钱，不是让你们兄弟反目的刀子。”
“你们现在为了钱打得头破血流，对得起你们过世的老娘吗？对得起你们脚下这片养育了你们几十年的土地吗？”
他的话不重，却像锤子一样敲在两人的心口上。
当哥哥的那个，脸涨成了猪肝色，慢慢松开了弟弟的衣领。
弟弟也低下了头，眼神躲闪。
“钱可以分，家，是分不了的。”韩萧的语气缓和下来，“你们的新房，以后还是邻居。抬头不见低头见，难道要让孩子看着你们一辈子当仇人？”
他拍了拍哥哥的肩膀。
“你是大哥，多担待点。”
又看向弟弟。
“他是你哥，多体谅点。”
两兄弟对视一眼，眼中的戾气渐渐消散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，有羞愧，有懊悔。
“哥”弟弟先开了口，声音沙哑。
当哥哥的汉子，眼圈一红，猛地给了自己一巴掌。
“都怪我！我混蛋！”
他一把抱住弟弟，两个四十多岁的男人，在众目睽睽之下，哭得像个孩子。
周围的邻居们看着这一幕，也都悄悄抹起了眼泪。
韩萧没有再说什么，转身走回了办公室。
他知道，拆迁，拆的是房子，安的，是人心。
市公共资源交易中心，招标大厅里，气氛严肃。
十几家建筑公司的代表正襟危坐，每个人面前都摆着厚厚一摞标书。
大屏幕上，滚动播放着招标要求和评分细则。
林悦站在台前，一身干练的职业装，声音清脆。
“各位，本次招标，我们将采用技术标与商务标分离，评委现场打分，全程录像，确保绝对的公平、公正、公开。”
韩萧坐在评委席的正中央，他没有看那些标书，只是平静地看着台下的竞标者。
在他的视野里，好几位代表的头顶上，都萦绕着或浓或淡的灰色雾气。
其中一个油头粉面的中年男人，在林悦讲话的间隙，还试图给旁边的专家评委递名片，被对方冷着脸拒绝了。
招标开始。
一家家公司上台，展示着自己华丽的ppt，许诺着最短的工期和最雄厚的实力。
轮到一家名叫“云州建工”的公司时，台下的气氛有些微妙。
这家公司的老板叫刘总，是市人大一位副主任的远房亲戚，在云州建筑圈里是出了名的手眼通天。
他没有亲自上台，只是坐在下面，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