省考古研究所的门牌，低调得近乎寒酸。
一栋灰色的老式筒子楼，墙皮斑驳，爬山虎的藤蔓占据了半面墙壁。
空气里飘着一股旧书和尘土混合的味道。
韩萧带着林悦，在挂着“陈国栋教授办公室”牌子的门前停下。
他抬手敲了敲门。
“请进。”一个苍老但中气十足的声音传出来。
办公室不大，三面墙都是顶到天花板的书架，塞满了各种厚重的典籍和资料夹。
一位头发花白，戴着老花镜，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的老人，正伏在一张巨大的书桌上，用毛笔写着什么。
他就是陈国栋，省内考古界的泰山北斗。
“陈教授，您好。”韩萧走上前，“我是云州古城项目的韩萧，这位是我们的总设计师，林悦。冒昧来访，打扰您了。”
陈国栋抬起头，从老花镜上方审视着两人。
他的目光在韩萧身上停了一秒，又落在林悦身上，带着一种学者特有的审慎。
“云州项目？挖出大墓那个？”他放下毛笔，“我听说了。你们开发商，动作倒是快，直接找到我这里来了。”
话里带着明显的距离感。
林悦有些紧张，手心出了汗，下意识地抓紧了手里的图纸卷。
“陈教授，我们不是来给您添麻烦的。”韩萧不卑不亢地开口，“我们是来求教的。想请您看看，我们的一个不成熟的想法，能不能让历史和新城，做个邻居。”
他给了林悦一个鼓励的眼神。
林悦深吸一口气，走上前，将那卷她熬了一整夜的图纸，在陈教授面前的书桌上，小心翼翼地展开。
“陈教授，您看”
她起初的声音还有些颤抖，但一进入专业领域，整个人都散发出光彩。
“我的想法是，不移动古墓。以墓葬区为中心，下沉出一个半径一百米的圆形广场，建成遗址公园。”
“公园的玻璃穹顶，可以引入自然光，同时隔绝风雨。游客可以沿着悬空的步道，从不同角度观赏整个遗址的全貌。我们还会利用全息投影技术，复原墓主人的生平”
“公园四周，再用仿明代的建筑风格，建成博物馆、文创商店和茶社，与外围的现代化社区形成一个过渡地带”
陈教授一开始只是靠在椅背上，随意地听着。
渐渐地，他身体前倾，摘下了老花镜，目光专注地落在图纸上。
林悦的声音越来越流畅，越来越自信。
“我们建的不是冰冷的建筑，我们想留住城市的记忆。让住在这里的孩子，放学后可以跑到公园里，亲眼看看几百年前的祖先留下了什么。这比任何历史教科书都管用。”
她说完，办公室里一片寂静。
陈教授沉默了许久，才拿起图纸，凑到眼前，仔仔细细地看着每一个细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