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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一章 (第1页)

手术进行了很久。

医生出来说手术成功,但人还没脱离危险,需要送重症监护室观察。

霍司衍被推出来时,脸色金纸一样,身上插满了管子,昏迷不醒。

沈清雾远远看着,最终没有跟过去。

她在医院附近找了个最便宜的小旅馆住下。每天准时去医院,隔着ICU的玻璃窗看一会儿,询问医生他的情况,然后去缴费处,默默结清所有医疗费用。

钱,是她这两年来省吃俭用存下的,还有一部分……是之前匿名汇款单莫名退回她老家的,她以“霍司衍”的名义又捐给了灾区,如今,正好用来支付他的医药费。

一周后,霍司衍脱离了危险,转入了普通病房,但人依旧虚弱,时常昏睡。

沈清雾在他醒来的前一天,去了病房。

他睡着,眉头紧蹙,仿佛在承受巨大的痛苦。

脸色苍白,胡茬凌乱,往日冷峻威严的气质被病弱取代。

她站在床边,静静看了他很久。

然后,从随身带来的笔记本上撕下一页纸,用笔慢慢写下几行字,折好,轻轻放在他的枕边。

纸上写着:

“霍团长:谢谢您舍命相救。医药费已全部结清,两不相欠。请您伤愈后,勿再寻我。珍重。沈清雾。”

放下纸条,她最后看了他一眼,转身离开,没有一丝留恋。

……

霍司衍是第二天中午完全清醒的。背后的剧痛和胸腔的憋闷让他呼吸艰难。他睁开眼,第一反应就是急切地四下寻找:“清雾……清雾呢?!”

守在一旁的警卫员连忙按住他:“团长!您别动!伤口会裂!沈同志她……她没事,已经好了,走了……”

“走了?”霍司衍一愣,心底涌起巨大的失落,随即又急切地问,“她有没有受伤?她现在住哪?安全吗?”

警卫员支吾着,眼神躲闪。

霍司衍察觉不对,猛地想起什么,目光扫过床头柜,看到了那张折起来的纸条。

他颤抖着手拿过来,展开。

娟秀却冰冷的字迹,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,狠狠扎进他刚刚经历重创、脆弱不堪的心脏。

谢谢相救。

医药费结清。

两不相欠。

勿再寻。

没有称呼,没有落款,只有彻底的、冰冷的划清界限。

即使他差点为她死了,依旧换不回她一丝一毫的回心转意。甚至,她算得如此清楚,连医药费都不肯欠他的。

巨大的绝望,如同冰冷的洪水,瞬间灭顶而来,比背后的骨折和内脏的损伤更让他痛彻心扉。他第一次真正懂得了什么是绝望。那不是愤怒,不是不甘,而是彻彻底底的、看不到一丝光亮的死寂。

他捏着那张纸条,手指用力到泛白,最终无力地垂落。眼泪毫无预兆地从他深陷的眼眶中滑落,滚烫地滴在雪白的枕头上。

他输了。

输得一无所有。

霍司衍在医院又住了一个多月。

身体上的伤在缓慢愈合,但心上的那个洞,却越来越大,呼呼地灌着冷风。

他变得异常沉默。

除了必要的治疗和吃饭,大部分时间只是看着窗外发呆,或者长时间地盯着那张早已被摩挲得边缘发毛的纸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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