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种前所未有的错愕，浮现在他脸上。
自己究竟是听见了什么。
区区一个人族，一只在他眼中连当奴仆都该感恩戴德的蝼蚁。
居然敢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。
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挑衅，甚至都称不上反抗。
这是一种纯粹的、源自生命本源的彻底无视。
就好像翱翔九天的真龙，不会理会地面上一只蚂蚁的叫嚣。
而此时此刻，他自己居然成了那只蚂蚁。
“有意思。”俊美男子缓缓站起，原先慵懒的身躯变得笔直。
一股恐怖了百倍不止的妖气从他体内轰然冲出。
整个妖神殿在这股妖气的冲击下，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。
周围的空间都显现出肉眼可见的扭曲。
“已经足足三万年，没人敢在本神面前如此说话了。”
他的声音再没了那种磁性，只剩下能刺入骨髓的杀机。
“上一个这么干的，是你们人族号称最接近仙人的浩然剑仙。”
“他的下场是被我连人带剑打成三截，神魂至今还被镇压在王座下日夜哀嚎。”
“你觉得你的骨头，能比他的更硬？”
他每吐出一个字，殿内的妖气就变得更浓郁一分。
最后那些妖气甚至凝结成了实体，化作一头头远古妖魔的虚影。
在他的身后疯狂咆哮，无声嘶吼。
这就是元婴之上的威压，另一个生命层次的绝对压制。
这股力量足以让任何元婴修士当场道心崩溃，直接跪地求饶。
然而陈林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。
任凭那足以撕天裂地的妖气风暴如何席卷，连他的衣角都没掀动分毫。
他好像已经跟这片空间彻底分离开来。
他自己，就是一方独立的天地。
“说完了？”陈林又一次开口，语气平淡得听不出一丝波澜。
“如果你的遗言只有这些。”
“那你就可以去死了。”
这句话如同一根引线，瞬间点燃了妖神心中那座名为愤怒的火山。
“找死！”他暴喝一声，再也没有半句废话。
抬起手，就是一指点出。
这一指看似普通至极。
但整个妖神殿，这个独立的小世界，所有的规则都在这一指之下被强行扭曲。
空间在塌陷，时间在错乱。
一道由纯粹毁灭妖力构成的黑色光束，无视了所有距离和阻碍。
瞬间就出现在陈林的眉心之前。
这一击的力量，足以抹杀元婴后期的修士。
这代表了他身为妖神，对这方小世界规则的绝对掌控。
在他看来，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族，会在这一击之下连神魂都被彻底蒸发。
不会留下半点存在过的痕迹。
然而，就在那道黑色光束即将碰到陈林皮肤的那一刹那。
它停了。
就那么毫无征兆地，静止在半空中，再也无法前进一分一毫。
仿佛它的前方，有一道无形的、绝对无法逾越的壁垒。
妖神的金色瞳孔猛然收缩。
他脸上的表情，一次出现了名为“震惊”的情绪。
他能感觉到，自己打出的那股毁灭力量不是被挡住了。
而是被一种更高层次的规则，给强行覆盖、直接抹除。
就好像凡间的帝王刚刚颁布了一道圣旨。
却被天上的神明，信手就给撕得粉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