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两个闯入者很快就招了。
是那对老夫妻指使的。
他们想给我妈妈注射大剂量的精神类药物,然后把她伪装成精神病发作,送进精神病院。
这样,他们就能名正言顺地成为我出生后的唯一监护人。
用心何其歹毒!
林警官连夜带队,将那对老夫妻逮捕归案。
证据确凿,他们再也无法狡辩。
“我儿子是天才!你们这群凡人凭什么审判他!凭什么夺走他的作品!”
老女人在被带走时,还在疯狂地叫嚣着。
“你们会后悔的!他的血脉,会回来找你们所有人的!”
她的诅咒,像一根毒刺,扎进了在场每个人的心里。
也包括我。
我体内的那个恶魔,因为这番话而兴奋不已。
“听到了吗?他们需要我们。”
“世界,在等待着我们去‘净化’。”
我懒得理他。
跳梁小丑的狂欢而已。
最大的外部威胁解除了。
妈妈终于可以松一口气。
那天晚上,她第一次没有做噩梦。
她睡得很沉,呼吸平稳。
我静静地飘在羊水里,感受着这份来之不易的宁静。
半夜,她醒了。
不是被惊醒,是自然醒来。
她没有开灯,只是借着窗外的月光,静静地看着自己的肚子。
“是你吗?”
她轻声问,像是在问我,又像是在自言自语。
“是你在帮我,对不对?”
我的心脏,不,我还没有心脏,但我感觉我身体的某个地方,被这句话轻轻地触动了。
我犹豫了一下,用一个极其轻微的动作,蹭了蹭她的手心。
像是在回答:是。
妈妈的手颤抖了一下。
她没有像以前那样缩回去,反而更用力地贴紧了我的肚皮。
“你到底是谁?”
“你和他有什么不一样?”
她的声音里,带着深深的迷茫和一丝几乎不可察的期盼。
她希望我不一样。
她希望我不是那个恶魔的复制品。
我该怎么告诉她?
我无法说话,无法写字。
我只能用最原始的方式,和她交流。
我调动起我所有的意识,不再去想那些血腥的记忆,也不再去想如何战斗。
我只想着一件事。
妈妈的脸。
她笑起来的样子,虽然我从未见过,但我可以想象。
一定很美。
我把这份想象,这份渴望,这份孺慕之情,全部倾注在我的动作里。
我不再是冲撞,不再是顶撞。
而是在她的肚皮上,用我的小脚,缓缓地,笨拙地,画出了一个轮廓。
一个上扬的,微笑的嘴唇的轮廓。
妈妈的呼吸,停滞了。
黑暗中,我看不清她的表情。
但我能感受到,一滴温热的液体,穿透了薄薄的睡衣,滴落在了我的“画”上。
是她的眼泪。
这一次,不苦,不涩。
带着一丝,滚烫的温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