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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章 (第1页)

又塞给我不少金银,告诉我如果在外头熬不住了,就拿这些买车马回京来,便能享一辈子平安。

我噙着泪点点头。

那日除夕家宴,太后诓了李临玄。

徽州知府并无经商的幼子,甚至他唯一的长子,未足十岁,便失足落在了自家水塘里溺毙。

之所以捏造出这样一个人,不过是太后为着送我出宫,找的一个合理借口。

我朝宫女二十岁出宫,在体面主子面前侍奉的女官,更是要延到二十五岁。

如今十九岁的我,唯有得主子恩典,被指了婚嫁,才有提前出宫的可能。

同时,太后也能因此缘故,为我备一份丰厚的「嫁妆」,以备我出宫后的吃穿用度。

太后知道,就在我入宫的这三年里,时过境迁,物是人非。

我已经没有家了。

祖父当年马革裹尸,父亲子承父业,带着兵马驻守边疆。

却受奸人出卖,被敌军突袭军营掳走。

他不堪此辱,在敌军将领的眼皮子底下,选择咬舌自尽。

母亲思虑成疾,没过多久便撒手人寰,家中多年积攒的家业,悉数被宗族长辈瓜分殆尽。

这些事,李临玄自然也知道。

所以他才更加笃定,我不会离开皇宫,不会离开他和太后的庇佑。

但这次,他真的失算了。

宫门巍峨,朱红依旧。

太后亲自执了我的手,一步步将我送至马车前。

她眼底泛着红,却强撑着不曾落泪,只一遍遍地抚摸着我的鬓发,如同过去三年里,每一个我侍奉在侧的日日夜夜。

「云儿,出了这道门,天高地阔,便再不必拘着宫里的规矩了。」

太后紧紧握着我的手,那一方帕子,早已被她的泪水浸湿。

「哀家只盼着,你这一路上平安无恙,诸事顺利。」

我深深拜下,向太后行了最后一礼。

我的眼眶酸涩得厉害,却并无泪水。

许是那夜在御花园,连同在寿康宫屏风后的那次,已流尽了。

车帘被宫人掀起,我最后回望了一眼身后的皇宫。

正欲抬脚上车时,却听远处传来一声厉呵:

「沈凝云!」

我的脚步一顿,却并没有立刻回头。

这个声音,我曾无比熟悉。

可如今听来,竟只觉得遥远而陌生。

太后眉头紧蹙,不悦地看向声音来处。

李临玄疾步跑来,明黄的龙袍在雪地里分外醒目。

他甚至没来得及披上大氅,匆忙之下,他齐整的发髻也因奔跑而散乱。

他的身后,跟着一脸焦急的江清婉。

「陛下。」我转过身,依着规矩垂下眼眸,屈膝行礼。

我的语气平静无波,似乎眼前人只是一个寻常的帝王,而非那个曾占据了我整个年少时光的李临玄。

李临玄在我面前站定,目光紧紧锁着我:

「沈凝云,你真的要走?」

「是。」

「朕何时准你走了!」他上前一步,手指就要触到我的衣袖。

我微微后退,避开了他的触碰,语气依旧平稳:

「奴婢离宫,并非私自出逃,而是太后的恩赐,合乎宫规礼法,不需陛下准许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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